为什么发达国家的人更守规矩？ 我知道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我只是想知道这之间更具体、直接的联系。 举个例子，美国厕所都有纸是因为人家不差钱没人偷纸，这个就很容易理解。 不过为什么都排队、遵守交通规则呢？应该不（都）是监管问题（有些确实是），比如交规这点，美国小城市监管比国内松多了，很多路口都没摄像头。而且发达国家人的时间成本还更宝贵呢。 如果想说教育问题，其实国内也有相关教育，但是一实践就遭殃。 问题说白了就是，经济发达是如何“具体地”影响到了人的道德水准？ 冯晗，经济学教师 仓廪实而知礼节之外，更多的“不守规矩”行为主要可能源于两方面的原因：不成文的社会规范和正式的制度约束。理论上说这两者应该都有影响，不过我们很难区分这两者：显然，不成文社会规范更完善的国家也会有更健全的正式制度约束，我们一般讨论的发达国家在这两方面平均而言都会做得比发展中国家更好。所以我们就很难说更多的“不守规矩”行为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也许两者都重要，也许只有一者是重要的，另一者只是恰好表现出了同步的变化而已。 要回答这个问题，我们最好找一群有类似文化背景的人，把他们分别放在不同的正式制度环境下，或者是着一群有不同文化背景的人，把他们放在类似的制度环境下，再去对比这些人“守规矩”的情况。 2007 年 Fisman & Miguel 发表在 JPE 上的文章，就是用这样的思路回答了这个问题。 我们都知道联合国总部在纽约，而联合国总部里自然会有来自世界各国的外交人员。这些人来自不同的国家，习惯于完全不同的社会规范，但在纽约，他们又被放在了相同的正式制度约束环境下。这些人集中在同一个地区，从事类似的工作，作为外交人员，通常又都具备良好的受教育水平，收入也不会差。因而如果这些来自不同国家的外交人员在“守规矩”的情况上存在很大的差异，我们就有把握说在正式制度之外，不成文的社会规范也会显著影响人的行为。 这篇文章分析的“不守规矩”行为是违法停车。研究的结果可以用下表来描述： 表中第一行的解释变量是任命外交官的国家的腐败程度，这个变量系数显著为正。也就是说，那些来自更腐败国家的外交官，违法停车，然后又不去交罚款的次数要多得多。换言之，文化，或者说非正式的社会规范会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人做“不守规矩”行为的可能性。那是不是正式的制度不重要呢？ 也不尽然。这篇研究有个更有趣的地方：在 2002 年 11 月之前，由于外交豁免权，联合国外交人员无需缴纳违法停车的罚款。而在此之后，这项外交豁免权被取消了。所以对比这项改革前后联合国外交人员违法停车的情况，我们其实就对比了同一群人在面对不同正式制度约束时的“不守规矩”行为。 这个对比可以用上表中第二行的解释变量表示，那是个表示改革前后的虚拟变量，它的系数显著为负，换言之，改革之后外交官们的违法停车行为大大减少了。我们也可以用下图来说明： 显然，改革之后，外交官们的违法停车行为出现了极为显著的减少。 所以，正式制度同样重要。所以为什么有些国家的人更守规矩？可能是因为不成为的社会规范，也可能是因为正式的制度约束，两者都很重要。所以如果不成为的社会规范一时半会无法改变，那我们也可以通过加强正式的制度约束来减少“不守规矩”的行为。 参考文献： Fisman, R., and E. Miguel, 2007, Corruption, Norms, and Legal Enforcement: Evidence from Diplomatic Parking Tickets, Journal of Political Economy, 115(6):1020-1048. 阅读原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