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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评价电影《瑞士军刀男》(Swiss Army Man)?

本帖由 漂亮的石头2016-10-07 发布。版面名称:知乎日报

  1. 漂亮的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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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报标题:在我面前连屁都不敢放,还敢说爱我?

    [​IMG] 知乎用户,learner

    这讲述的是一个自我救赎的故事,有着悲剧内核的喜剧,是一个人极度的孤独。

    这个自我既是指他是通过自己的幻想救赎了自己,也指的是弗洛伊德理论中“本我、自我、超我”中的自我。

    我觉得确实 Manny 就是 Hanke 本人,或者说一个意象。

    影片一开始就有很多求助的信息,在漂流瓶上,在包装袋上,在汉克自己做的小型帆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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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汉克对外界多次寻求帮助未果的体现,汉克的孤独不被人理解,没人解救他,所以此时的他近乎绝望,打算上吊自杀。

    发现被海浪冲刷到岸边的尸体时,他觉得这是一个启示,孤单的他很久没能和别人交流了,他对这尸体喋喋不休,因为他太需要有人跟他分享或分担一下自己的心情了。

    尸体的出现,让他觉得似乎有了活下去的理由,即使只是自 high,此刻他乘着“气垫船“出逃,从一个孤岛跑到一个能与世界连接的陆地,我觉得这是一个隐喻,代表汉克的心境,从完全隔绝的孤岛,到开始寻求救赎之路。

    电影中有多个片段汉克都表达了自己与现实道德标准和行为准则的冲撞,并且表达了自己因为不符合这种现实的标准而孤独的心情。

    You were probably just looking for happiness.That’s what everyone does.You look for someone who will make you happy.A friend, a girlfriend,a dog.

    你大概只是想要幸福,每个人都是这样。你会找寻到让你幸福的人,比如一个朋友,一个伴侣,一条狗。(而对于孤独入了骨髓的、又怕被伤害的汉克,曼尼这个尸体就是他的那个朋友,伴侣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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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为尸体取名为曼尼,曼尼在代表着人的本性、本能,没有收到社会环境的熏陶,完全脱离现实生活,并且还有点刻薄和悲观,有着很多下意识的想法。所以他会说出很多“童言无忌”的话,作者借着他的话来表达汉克对自己的想法,例如说他对曼尼说:

    You're broken and empty and dirty and smelly and useless and old.You’re like trash,right? 你又破碎,又空虚,又脏又难闻,还又老又没用。你就像是垃圾,对吗?

    You want to go home,so you can have love? But you ran away because nobody loves you? 你想要回家,这样你就能得到爱了?但是你逃跑了,因为你觉得没人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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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汉克是受过社会熏陶的人,他的认知极大的收到社会的影响,他的认知很多来自社会的认知,比如人在别人面前放屁是不礼貌的,比如不习惯和别人谈论性和自慰。他有一套经外部世界影响而形成的直觉系统,在现实的反复教训下,他因为自卑不敢和喜欢的女孩子说话(即使这个连话都没跟他说过的女孩子被他认为是冥冥中注定的人,the one),怕别人觉得自己是怪胎而不谈论他自慰的时候思念去世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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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尸体的曼尼,是无视这些的,他被作者赋予孩子般的天真性格,甚至不知道 poop(便便)是什么;他是由与生俱来的本能冲动组成的,别人的嘲笑=笑=让别人笑是很伟大的事情, 色情杂志=性=令人愉悦的事。他就是这样纯真又直白地解释了汉克的本能冲动,而这些是被汉克苦苦压抑的。

    作为汉克神经分支的曼尼,看到色情杂志的本能性冲动,penis 指示的方向是 Sarah 家的方向。这种情感成为了他唯一活下去的指引,因为他想要幸福,那时候背负巨大孤独的他,莎拉就是他唯一温暖的光,此生最明亮的记忆了。电影中数次借着纯真无邪的曼尼之口讲出汉克的思念“ Can I look at her again?”我还能再见她吗?

    汉克对自己欺瞒了莎拉已经结婚的事实,一心想要寻找救赎之路。他模拟了很多次她和莎拉相遇的场景:如果那时候我鼓起勇气跟她说话就好了,如果那时候我再有自信一点就好了,如果……也许后果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糟,也许莎拉会接受这样的自己……

    这时候他开始对自己进行批判和反思,他开始逐渐去寻找可以改变当时处境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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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期间,现实中因为害怕受到伤害和自卑而压抑的自己,没有跟莎拉说话的自己,转变成“鼓起勇气去搭话,并且收获不错结果的自己”。并且汉克从中获得了活下去的自信和希望,他开始建立他曾经不曾拥有的一切,电影院和爆米花,四目相对的恋人和咖啡馆,朋友的拥簇和热闹的派对,虽然这都是假的,但是他开始亲手创建他想要的一切,这对他来说已经是个极大的进步了,因为他在刚刚遇到曼尼的时候,这些只是他脑海中一个想法,一个遥远得只在幻想中的“假如”。现在这个愿望,开始付诸于行动。那是他一个人的狂欢。

    这部电影的背景音乐很有意思,总是恰到好处地说出来很多汉克的心声,并且和台词相呼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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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越来越靠近 sarah 的家,他开始接收到手机信号,开始聆听除了他自己之外世界的声音,然后他看到 sarah 的社交账号,sarah 已婚的事实再次击中了他。我认为这时候,汉克和曼尼的不同反应很有趣,汉克很震惊,但是曼尼就是直接被击垮了,也许这意味着,在他的心中两种不同的声音相互交叠,一方面他觉得这样情有可原,莎拉怎么会喜欢他这个社会公认的怪胎;一方面他觉得女神结婚,他失去了他这一生的唯一的爱,他失去了乐观、失去了生活的希望。

    但是这时候,汉克逐渐开始摆脱了对 sarah 的精神依赖,他逐渐开始找到自己的精神支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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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个小的细节是,熊的出现之后,汉克负伤,然后不能走路的曼尼背着汉克一步一步向着 sarah 的家走去,可能是意味着汉克被击垮了,但是他凭借着一种愿望的指引,凭借着意志力。

    汉克和曼尼在 sarah 的后院打成一团,曼尼代表着想要吸引心上人的本性,想要再见她一次的冲动;而汉克代表的,是他从社会中多年习得的行为准则,这个人已经结婚了、没有可能了,这样做是不对的。他还有一些自卑的心态没有消除,他不喜欢被女神发现这样邋遢的自己的爱慕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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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求生的欲望使得他从泥淖中走出来,在此过程中他摆脱了对莎拉的依赖,用《德米安》中的一句话解释:“我的心中绽放着对生命的渴望,或许,我曾一度将自己对爱和性的渴望转换成对贝雅特斯里的爱慕之意,而现在,这种渴望呼唤着新的景象和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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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先我要说这个翻译有错误, Manny,you have no idea how nice that sounds.曼尼,你不知道你所描述的这个世界有多美。(that 代指上文中的那个载歌载舞载放屁的世界)

    影片的最后,回归社会环境中的汉克,冲破了现实条框对他的枷锁,他不在活在别人对他的评价中,在一片不解和茫然失措的眼神中带走了曼尼的尸体,并且在众人面前放了一个屁。这个屁的意义和马龙白兰度当众撒尿的意义一样,当时马龙白兰度在面对新角色的时候很紧张,觉得自己做不好这个角色,压力很大,于是他对自己说如果自己敢于在众人面前撒尿,就证明自己有能力突破自己去演好这个角色。这个屁对汉克的意义也是一样,他终于获得勇气,去面对正视自己的缺点,完成了一次自我救赎。

    其他人有提到,一人一尸,每人一屁,遥相呼应,是对现实世界偏见和歧视的狠狠嘲讽,我没这么认为,我认为是他们找到自己的精神寄托,不在用现实的条框和规范来评价自己,实现自我的真正认同,所以不再那么理会别人的眼光了。

    最后,导演用了一个低俗的小幽默,曼尼坐着“气垫船”欢快而走,和电影片头他顺水漂来相呼应。这和陈希米对史铁生说的那句话很像:“下一世,我还将顺水漂来”。曼尼就是汉克的精神分支,是他面对绝对孤独的时候来安慰他、陪伴他的自我,当使命完成,他就离开了。如果下次汉克还会遇到困难,曼尼是否还会出现?

    影片中有多次地方暗示了曼尼就是汉克的事实:

    1.我需要他的时候他就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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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我就是你活下去所造的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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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汉克没有告诉过曼尼手机屏幕上女孩子的名字, 曼尼知道那是莎拉

    4.曼尼在哭的时候,他内心很激烈的情感,却是在汉克的脑海中出现的

    很有意思的是,汉克在品尝过绝对的孤独之后,他开始反思一些事情。

    1.人无完人,并且自己独特表达情感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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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有时候我们应该诚实对待自己的本心,坦率地说出自己的想法、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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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有时候你需要点幻觉帮你撑下去。

    4.真正理解“禁忌”和“合理”的意义,世界上没有绝对的“禁忌”和“合理”,因此每个人都要去发掘出自己的“禁忌”和“合理”。

    I'm gonna get to see her soon......for real.我想真正的见到她(莎拉)。

    (这句话是曼尼对汉克说的,之前一直是汉克带着假发扮演莎拉。)

    我们来大胆假设一下:曼尼其实是一具偶然被冲上岸边的死尸,但是一生想要朋友的汉克把他当作朋友,然后在汉克创造的世界里存在。

    证据:

    1、Manny 只在在片尾游向大海在众人面前活动了,除了在小女孩 crissie 面前,他没有在任何人面前活动过,包括莎拉在打算帮助汉克的时候,她没有把曼尼当作是人,而且极力想要把汉克从曼尼的身边拉开

    2、警察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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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汉克父亲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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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这是一个隐藏性的间接证据

    越接近现实生活的时候,汉克对曼尼说的话:what if they meet you and they don’t see what i see?如果他们看不到我所看到的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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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曼尼只在汉克面前有那些特别异乎寻常的超能力,比如水像泉水般喷涌而出,手臂可以砍伐木材,手指可以做点火器等等,曼尼在向小女孩克丽丝解释的时候,他虽然极力想要表现一下,但是他只能像正常人一样吐口水,放屁,或者是…呃呃勃起。在莎拉出现后,你能明显感到他逐渐失去生命迹象了,因为他看到了莎拉惊恐的眼神和戒备的神态,那神态他本来是不懂的,之前汉克为了防备野兽曾经也露出过相同的表情。曼尼看到莎拉的神情彻底死心,所以说出了那句:“Please don’t tell Sarah how much I loved her.”( 请不要告诉莎拉我曾经那么得爱过她。)然后就完全失去了生命迹象。

    曼尼除了最后从熊那里拯救汉克还背着他之外,曼尼是个只会说话,身体各部分甚至连手指都不能自己动的,像不像小女孩手里那个过家家用的绿色布娃娃?在莎拉忙家务的时候,小女孩克丽丝就背着她的朋友到处跑才遇到了汉克和曼尼,那对于自己建立了一个派对和城堡的汉克,曼尼像不像一个被汉克背着到处跑去过家家的大布娃娃?

    为什么汉克把作为尸体的曼尼当作是朋友?

    因为他真的是太孤独了,他实在太想要个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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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部分和开篇相呼应:

    1、在汉克和曼尼初次说话的山洞里,汉克曾经说他想要的人生是: a life full of parties and friends.充满派对和朋友的人生,因为此一生他从来没有过朋友,也没机会开派对。

    现在有一个人主动说这是我最好的朋友

    2、You're broken and empty and dirty and smelly and useless and old.You’re like trash,right? 你又破碎,又空虚,又脏又难闻,还又老又没用。你就像是垃圾,对吗?

    现在他救活了原本死去的人,是个有用的人

    影片最后,曼尼用戏谑的方式复活并且展示了他的超能力,这部分其实是一个讽刺、好笑到忧伤的地方,它来源于汉克的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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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希望别人能看到他的世界发生的一切,那个世界里有他的父亲,有他喜欢的女孩,有朋友,有派对,而这里世界,是他和他朋友曼尼一起建立的。

    这个木头人是他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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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现实和解这点我不赞同,但是我确实觉得他取得了父亲的谅解,就是说父亲是理解他的,但是除了父亲以外,其他所有人的目光都觉得他是个变态,都是带有惊恐的表情

    (当然还除了孩子,孩子的纯真,本身就是开放性地对待世界的,她觉得那就是世界的另外一个可能性,所以看到死尸曼尼和又累又脏的汉克时她认为那是万圣节的装扮,不像大人那种以批判和审视的眼光看待别人的行为,一定要规定哪些是正常,哪些是不正常的、变态的、不可能发生的)

    最后的最后,一直是正面的、幸福的、阳光到完美无缺的女神,露出了属于她的那一点点“maybe everyone‘s a little bit ug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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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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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MG] 江陵酒旗风

    好的喜剧拥有悲剧的内核。

    屎尿屁这种老梗,在欧美喜剧电影里,属于不会触犯政治正确的,低俗万用的东西,一般也就是让电影具备更夸张的效果。

    《瑞士军刀男》里屎尿屁的用法很别具一格。

    在电影的表面层次,屁作为 hank 和 manny 二人(或者一人一尸)荒野求生的工具存在,让所谓瑞士军刀男的片名格外荒诞却又名副其实。这个脑洞大开的电影用一种击碎三观,毁灭食欲的方式来使用一具尸体,最终使 hank 在结局时成功活下来。

    全文脉络上看,屁阻止了 hank 自杀,送 hank 离开荒岛,生火,射子弹,成为一人一尸矛盾爆发的导火索,最后成为 hank 无辜的证明以及二人言归于好,相忘江湖的见证,无疑是作为线索贯穿电影的存在。

    深层次来讲,屁是导演在电影中的思考,导演想传达一个关于人之间关系的隐喻,这是个简单而粗暴的逻辑:连在我面前放屁都不敢,还敢说爱我?忍住一个屁的矜持,恰是人与人之间隔阂的体现,往小了说,是 hank 不敢给心仪女孩表白的自卑;往大了说,更是他不敢融入社会,融入人群的抑郁和孤独。可能我们每一个人都不得不忍住自己的那个屁,最好让屁无声无息地消失,甚至在肚子里堆积成无法宣泄的压力,但我们因此活得不单纯,还没有一具尸体来得简单直接,甚至不如一具尸体那么神通广大。我们并不真实,也并不快乐。

    所以,这部喜剧里悲剧的内核正是讲述了一个关于我们每个人都忍住了屁,所以活得孤独的故事。

    很多人认为,hank 其实一开始就已经死了,死于上吊,而后他看到的一切,无论是 manny,熊,父亲,心爱的女孩,警察和媒体……都是他临死前的幻想,可怜的 hank 也许活得不好,换句话就是活得没朋友,所以他死前见到的唯一一个“人”,补足了他对朋友的一点点渴望,并在死前走马灯的时候,尽可能合情合理地见到了他留恋的人,妹子和父亲。

    也有人说 hank 活下来了,只不过 manny 是他在精神崩溃状态下的一个幻象,幻象成为支撑他活下去的精神力量,所以 manny 才会时而活过来说话,时而又缄口不谈,hank 旅途中的一切困难也许都是自己克服的,而尸体 manny,也只是其艰苦求生的自我救赎。

    其实 hank 的生死犹未可知,却并不影响电影想表达的东西,这是关于孤独,关于人生,关于友情的一个虽然重口恶俗,心酸悲恸,却仍然有温情的思考。

    最后,电影的人声音乐插入堪称绝妙,丹尼尔演的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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