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代诗词中为何对玫瑰的描写很少? 蔓玫,新书《节气手帖》 http://dwz.cn/2gfgqF 你好。我是玫瑰。原因很简单,因为我没那么红。 不过首先我们要确认下。你说的到底是不是我?因为如今花店里的「玫瑰」,都是「月季」,并不是我。 参考:有哪些通俗简单的辨别方法区分玫瑰和月季? 出门不送~ 如果是我——那只能说:这方面花与人一样,扬名立万需要考虑很多。 这头一条,我的好处对你们来说不是什么基础需求。 打个比方:你们人类,对「好吃的」「大房子」「涨工资」的需求,总是大于「有趣」「深刻」「美」的需求。 植物世界亦如此。地位最稳固的,永远是可以带给人基础福利的那一批。如梅花,桃花,种来为了吃果子;栀子、桑麻,则用来制衣、染料。如果我们要美到 100 分,他们只要美到 50 分,大家就愿意点赞。 我吧,虽然也通药理,供色香;但「衣食住行」中,实在没什么发言权。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再者,这么多年的主流舆论里,也并没有特别认同我这一套。 中国文人们喜欢高大乔木——让他们想起刚正不阿的气节;或颜色素雅、香气浓郁的花朵——被认为是低调有才华的表现。 我只是个小灌木。虽也有香气,但颜色太浓艳了——他们认为这是虚荣张扬,并不值得提倡。 不符合「主流」的多半都找了其他的舆论造势:譬如萱草,被认为是「母爱」的代表,遂成为孝子们歌颂的对象;紫薇,被认为是「官运亨通」的预兆,所以官人们也很喜欢。 而我并没有。 然后我还一身刺——太桀骜了,太不饶人了。这也不好。别看文人嘴巴厉害,实际都很爱惜自己的——种花的时候,当然还是避开的好啊。 颜值和才华倒是有。然而要搏出位?还是不太做得到。 有的是当真天赋异禀,如水仙。骨骼清奇,十冬腊月,娉娉婷婷在水中开了。凌波绝尘,天下没有谁能替代她。 也有靠名号红起来的。譬如君子兰——本身并无什么了不得的地方,但背后偌大一个利益集团,帮忙炒作,愣是哄抬成独一无二的「植物黄金」。 我没那么好命,自我标榜的事情又做不出。身边还有月季,蔷薇,棣棠,木香,荼蘼,缫丝……大家都美,却也都很像。是同道中人,却也是竞争对手;你若把吟咏我们的诗词归作一类,那倒是很多。 且我们又并不抱团。 像芍药。原本她是牡丹的前辈,牡丹不出名的时候,大家就叫它「木芍药」。后来牡丹突然走红,也不忘提携她:牡丹是花中之王,她便是花中丞相。 这么互相扶持,当然曝光率也高一点。 可蔷薇们做不来。虽然彼此有几分相似,大家却各自都有想法:月季想四季常开,蔷薇想蔓迹天涯,荼蘼想寂寞归去……并没有谁一定想要按着别人的套路走。(饶是如此,还有很多人分不清我们呢。) 也无哪位大 V 对我格外感兴趣。 譬如一个陶渊明,捧红了菊花。 唐朝的妃子和女帝,捧红了牡丹。 再如杜甫,明明身在蜀中,却对当地盛产的海棠不著一词——这事至今仍是千古迷局,亦有很多海棠的粉丝为她喊冤:「杜先生当年若肯美言几句,海棠如今说不定已经和梅花、牡丹一样红啦。」 也不打算把自己变成一个百变造型的弄潮儿。 譬如山茶、月季、郁金香,都把自己开发出许多种颜色、许多种形状;而我来回只得红粉白三种。这么多年下来,看不腻才怪。 所以如今常听见有人说: 「花店里的玫瑰都是月季,真的玫瑰一点也不好看。」 也认了。 所以。。。 自我总结一下,这就是个虽有几分姿色、几分才华,但没有任何背景,竞争者很多,自己又不愿意妥协或俯就的死心眼啊。 有人喜欢或关注很正常。但要做一个社会主流的国民女神,大家齐心协力歌颂之——抱歉,暂时还没那个造化,骨子里也并不想——不然早就朝那个方向拼了命地进化去了。 也有小野花会怯怯地跑来问:「玫瑰姐姐,好喜欢你。如何能变得像你一样?」 只好微笑: 「你不懂,你没红过。」 查看知乎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