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人的哪些事,让你感触很深? 曲玮玮,写作者/记者/复旦学生/95后 (原文禁止转载,日报获授权发布) 春节前不久,忘了腊月二十几,我去长海医院做个小检查,折腾完之后,到对面 KFC 吃早饭。 坐在门边,边刷淘宝边啃汉堡。 这时门突然被推开,一股冷风吹灌,三个人小心翼翼站进来。 老奶奶头戴和我姥姥一样的粗布头巾,上身佝偻,被老爷爷搀扶。老爷爷拎着农村人赶集用的布包,踩着单薄的胶鞋。另一人似乎是他们儿子,穿皮夹克,裤腿上有明显没洗掉的水泥污渍。 他们一定也是来看病的。 三人在门口踟蹰许久,也没有走向柜台决定到底吃什么,正好我旁边空下位子,老奶奶被扶着坐下。 临近春节有些想家,看到他们身上一股亲切的胶东味儿,我好感慨。后来听口音,果然青岛人。 老奶奶觉得这太贵,执意要去旁边包子铺随便吃点,爷爷在旁边咳嗽,不置可否。 儿子犹豫一番,排队买来两个鸡腿堡,一杯可乐。 端回来谁都没动。 奶奶突然捂着胸口,眼角带泪,瞬间脸上所有皱纹挤在一起,最后一动不动趴在桌上。 爷爷和儿子面面相觑,连连叹气。 然后,我听到了一番让人绝望无比的对话。 爷爷说,「我跟你妈商量好了,手术要十万块钱,就不治了,不拖累你了。」 儿子从喉咙里发出含混不清的音,相当于默许的「嗯」。 后来奶奶也抬起头,费很大的力气说,「没事,俺们回去把最后一个年过好。」 我当时就忍不住了,抓起包冲进洗手间里哭。 那番对话就是全家人默认,因为没钱治疗,要「等死」。 突然想到太姥姥,当年患的仅仅是肺结核,因为没钱,被全家人用小推车接回村,趟在炕上咳了十几天,最后实在忍受不了痛苦,上吊结束了生命。 在洗手间呆了几分钟,我赶紧整理情绪走出来,排队买了足够三人吃的食物端给他们。 我说,「我是威海人,听口音跟你们是半个老乡,这些是我用马上过期的券买的,吃不掉就浪费了,你们吃吧。」 他们抬头看着我,惊讶的表情僵在脸上,糟糕,是我泪痕没擦干。放下托盘,我连再见也没说,匆匆推门离开。 走了几步,路边职业乞讨者用破烂音响在唱感恩的心—— 天地虽宽这条路却难走 我看遍这人间坎坷辛苦 泪又糊了满脸。 从没有过哪一瞬间,让我发誓要赚好多好多好多好多钱,越多越好。 我可以接受科技的局限性,可以被突如其来的天灾人祸击败,但我永远都不会原谅,某一天,我最亲爱的家人与好朋友,因为钱而离开这个世界。 我也不想看到,那些善良的陌生人劳苦一生,最后拿不出一些人用来买一个包的钱,束手无策被疾病折磨,最后毫无尊严地被死神带走。 你以为这些离你很远,其实这片土地上,人命薄如纸的故事太多。 卢思浩,电影/书籍/有趣的一切 很久以前有一次学校活动,我走的时候带了两个气球。 快到家时有个小女孩跑过来,说哥哥我能要个气球吗? 我说,可以啊。 就把两个气球分给了她。 走了一会听到小女孩在背后喊我,刚转头就看到她拿着一盒巧克力过来了。 小女孩把气球还给我,说,哥哥,我想了想我不应该随便拿别人东西。 我说,没关系的,送给你。 小女孩把巧克力双手递给我,特别萌,说,哥哥哥哥,我拿这个巧克力跟你换气球。 我呆了一下,小女孩以为我不愿意,就很慌忙又着急地说,哥哥哥哥这个巧克力特别好吃的。 不知道为什么我一下子就被萌化了。 小女孩接过气球走之前还给我鞠躬,说,谢谢哥哥。 到家之后我打开巧克力,觉得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巧克力。 从此我立下志愿:我一定也要把自己的孩子培养成这样。 阅读原文 一点编辑手记 当了情妇的乡下姑娘,经历都大同小异,国外作者写出了很多看似平常、熟视无睹的细节。 《中国式情人》也是中国式画像。「非虚构写作文库」是一个名字酷似中学生作文选但实际上每天都有好故事看的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