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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通过书了解一个城市再去那旅行,有哪些以城市为背景的书?

本帖由 漂亮的石头2016-12-08 发布。版面名称:知乎日报

  1. 漂亮的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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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报标题:翻开这些书,一座座城市便跃然纸上

    [​IMG] 遊歩者

    1.东京

    [日]川端康成,《浅草红团》

    《浅草红团》是川端早期的作品,写了关东大地震(1923 年)之后昭和初期的浅草风物,被誉为新感觉派代表作之一。彼时日本仍在新旧交替和东西交融的变革中,浅草作为歌舞伎文化和下町的中心之一,汇集了不良少年、无家可归者、戏子和游女。川端从一个 Flâneur 的视角追随这些人的日常,描摹了那个年代东京的破与立、美与丑、浮华和贫困,也隐隐传达了川端身为反战者对时局的不安。如今的浅草表面上更像是游客必到的观光景点,前两年修的晴空树超越了东京塔的高度,成了当代东京的地标之一,但下町的浅草并没有消失。它隐居在墙上贴着昭和年代泛黄海报的蒲鳗烧店里,略显破落的剧场里,和有些人觉得过气、但从一百多年前开始就深受小朋友喜爱的花屋敷里,透着一股置身于时间洪流之外的悠然自得。

    不止川端康成,井上靖、三岛由纪夫、小津安二郎等文艺界人士都对浅草情有独钟。正如北野武在自述《无聊的人生我死也不要》中所言:“在[过去的]浅草,所有人都互相认识,或是看起来好像互相认识。大家喜爱爵士乐的程度,一如对怀旧抒情老歌的喜爱。大家嬉闹着,用满嘴的俚语招呼彼此……这是一个由许多小天堂组成的古老区域,不认识这里的街道和邻近住宅区的人,就永远没办法对东京、东京的精神有丝毫理解;而不认识日本传统艺术的人,也没办法真正了解日本。”

    注 1:Flâneur 是法语词,大意是漫无目的、在街上闲逛的人。这一概念在文学理论上的发扬光大主要归功于波德莱尔,其散文诗中经常出现以 flâneur 视角观察到的意象,由于主体身份的流动性和不确定性,被观察的意象呈现出一种不同于古典主义美学的短暂、偶然性和过渡性,引发了文学理论中关于现代性的讨论。Flâneur 一词已广泛使用于英文文献,中文文献有时则将其译为“浪荡子”。

    注 2:花屋敷是一座位于浅草的游乐场,始建于 1853 年,是日本最早的游乐场,也被称作“下町的迪士尼”。

    [日]永井荷风,《梅雨时节》

    中篇小说《梅雨时节》收录于永井的中短篇小说集《地狱之花》(上海译文出版社 2010 年版),其中大部分文章以东京为舞台,描绘了从明治到昭和年间的东京风物。永井早期受左拉自然主义风格的影响,对黑暗的社会现实深为反感,其成名作《地狱之花》看似爱情故事,实则是对热衷笔诛的媒体的辛辣讽刺。1910-1911 年的大逆事件中,日本政府镇压了一批社会运动者,文学界自由的创作风气深受影响,永井的风格也开始转向唯美主义。收起了批判现实的锋芒,永井的文章却更具世俗韵味,也更曲折地借着怀古之情表达了对现实的不满。

    个人最喜欢的是永井中后期的作品《梅雨时节》,以大正 - 昭和年间的新女性(モガ・modern girl)为主体,描绘了白天在新桥、银座的咖啡馆做女招待,晚上在吉原花街当游女的女性群像。永井不以传统道德绑架这些女性,而尝试从自己的风月经历中还原她们的生活、从世人唾弃的女子身上挖掘出真挚和坦率的性情。有趣的是,当年新桥、银座一带被认为象征悖离传统、有伤风化的咖啡馆现在成了优雅和复古的代名词,银座也早已不再是东京的流行文化中心。反观今天原宿、涩谷一带的种类繁多的亚文化群体,大抵每个时代都需要一些离经叛道吧。

    [日]林芙美子,《放浪记》

    昭和时期的日本文学界仍是男人的天下,林芙美子在一众出身富贵的公子哥中显得异类而耀眼。出身卑微的芙美子从小在本州岛上的大小城市间颠沛流离,其成名作《放浪记》以自己多年来的经历为蓝本,描摹出以东京为圆心的底层生活。作为私小说名作,《放浪记》中不乏对艰难时世的喟叹,那些漂泊不定、挣扎在赤贫线上的苦闷,都随着芙美子的自说自话敲击在读者心上。但芙美子没有被苦难击垮,与多数生活优渥、文风精致细腻的昭和作家相比,她的文字带着天生的粗砺以及罕见于日本人的愤怒和热烈,却也因此独具一种向死而生的力量。

    [日]池谷伊佐夫,《神保町书蟲》

    前几本书都在说东京的过去,给喜欢淘旧书的朋友发个福利。神保町是据我所知东京最大的旧书店街区,离秋叶原很近。神保町什么种类的书都有,就算不说日语也能去淘淘图多的艺术类书籍,还有一家叫东方书店的中文书店,总之满地都是宝。如果第一次去,书店太多有点不知从哪逛起,《神保町书蟲》就发挥了向导作用——详细介绍神保町的旧书店,全是干货,还附带标明书店内部书籍分类的强势插图。书店街上有家很好吃的天丼店,昭和初期创业,进去也是满满怀旧风,和周围的旧书店很般配。店是这家→はちまき - 神保町 / 天ぷら [食べログ]→日本朋友说上过美食节目→好像偏题了= =

    2.关西 - 大阪

    [日]谷崎润一郎,《细雪》

    《细雪》有点像是谷崎众多作品中的异类,与着重于官能描写、深受西方浪漫主义和唯美主义影响的早期作品相比,晚年的谷崎回归了传统日本美学,行文清雅,将大阪望族四姐妹的细碎日常铺成了一幅雅致的长卷,和缓的叙事节奏甚至有一丝小津安二郎的味道。《细雪》的舞台在关西,从人物对话到人际交往的描写都带有浓厚的关西风情,沉溺在谷崎编织的古典美中,亦可借此一览战前关西的上流社会生活。

    [日]谷崎润一郎,《卍》

    同样是以关西为舞台,谷崎的《卍》呈现出完全不同的风格。在一段两女一男的关系中,中心属于吸引园子夫人及其丈夫先后爱上自己的光子小姐。谷崎将光子写得美艳不可方物:无论是艳丽的服装、还是骄纵又看似无忧虑的神情,似乎都只有搭配泼辣的关西女子才最般配。在《卍》中,谷崎一以贯之地践行他所醉心的恶魔主义美学,关西元素又让这本小说有了区别于《痴人之爱》、《春琴抄》等其他恶魔主义代表作的风情。

    注 1:谷崎的早期作品大多以东京及周边为舞台,例如《痴人之爱》中的东京近郊和镰仓海岸。昭和早期的作家似乎都流行考上东大然后中途退学,谷崎也没有落后于这股潮流。以其自传性质的短篇小说《异端者的悲哀》为代表,谷崎的多篇小说都围绕着东大生和东大展开,和今天的东大相比,还原度也是相当高的。

    3.关西 - 京都

    [日] Iwasaki Mineko, Geisha: A Life

    以古都京都和奈良为背景的作品多如牛毛,在此先推荐一本京都名艺妓(岩崎峯子)的自传。毕竟京都现在最繁华的区域正好将从前的花街裹在正中,艺妓也是去京都不会错过的风景。我第一次去京都时正好赶上祇园祭,沿街走过的艺妓袅袅婷婷,包裹得那么紧实也掩不住仪态万千,对艺妓文化突然有了兴趣就买这本书来看。看完才发现过去对艺妓真是不少误解,也重新认识了艺妓养成的严苛和艺妓所带动的包括和服、织物、扇子、乐器制造、茶屋在内的一系列京都传统产业链。章子怡主演的《艺妓回忆录》也是基于岩崎峯子的生平改编,不过毕竟电影的侧重点有所不同,自传读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IMG]

    岩崎峯子本人,当年拍某个夏季饮料的广告

    4.香港

    陈冠中,《什么都没有发生》

    还没有读到过比陈冠中写香港写得更精准的作品。对香港文化的关注不多,这本小说让人好像一小子懂了香港人——起码是 50 后到 70 后这一代香港人。主角张得志大概与陈先生年龄相仿,在物资尚不丰裕的年代成长,却也算赶上了香港的好时候:战乱已经远去,平民子女能够接受相对好的教育,大学毕业赶上国际资本在香港头一波招兵买马,事业乘着香港现代化的浪潮越做越旺……从香港到非洲、欧洲、东南亚,张得志捞金越赚越勇,男女之情也是兴起而至性尽而归,好不洒脱。我们却无法从中读出探险家和弄潮儿通常具备的意气风发。揭去莺歌燕舞的表象,张得志有一丝 2046 里周慕云的影子:好像做什么都游刃有余,没有过度的喜悦,似乎也没有悲伤。然而也和周慕云独自呆在房间里才会露出的神情一样,张得志令人炫目的物质世界背后是大片的精神荒芜、不曾投入真心的虚空。虚空之外,什么都没有发生。

    陈老师的《城市九章》也不错,收录了他对于华文世界五城(北京、上海、广州、香港、台北)的评论,不过好像还是写香港最得心应手。

    5.朝鲜

    [美]芭芭拉德米特,《我们最幸福》/ Nothing to Envy: Ordinary Lives in North Korea

    洛杉矶时报记者的非虚构记录,以出逃朝鲜的六个家庭为主线,通过大量访谈和几次亲自深入朝鲜的经历,还原平壤之外朝鲜人的真实生活。作者没有一味鼓吹人道主义立场,读来没有居高临下的评论感。因为普遍的贫穷,整本书的基调是压抑的,但也有原始的美丽和人性的温暖。记得有个细节是一个朝鲜女孩回忆她跟初恋的秘密幽会,两个人走在乡间小路上,路灯因为电力不足很久没有亮过了。四周除了她和他只有月光和繁星,是多年后她成功出逃也会回忆起的美丽。

    6.吴哥窟 / 吴哥城

    [元]周达观,《真腊风土记》

    据说现今留存的对吴哥城最早的文字记录。作者是元朝的一个使节,当年被皇帝派去真腊(柬埔寨前身)行考察礼邦之名,实则考察地形以待元军南下。结果这哥们发现吴哥城太美太壮观,乐不思蜀的当地开心了一年,回国报告皇帝说别打了……《真腊风土记》就是他这一年的游记。在吴哥城还有很多地方完成修整,很多地方没有对外开放的今天,能通过前人的日记脑补一下吴哥的昔日也是好的。周达观应该是个有些八卦的观察者,这本小册子在写到皇帝的某个寝宫时,还特意写了皇帝半夜从主寝宫溜出来跑到这个寝宫与妖精 / 女神私通的小道消息,总之是很有趣的一本小册子。

    说了一堆还在亚洲,补充一点点欧洲。

    7.巴黎

    [美]海明威,流动的盛宴

    大家都推荐过《流动的盛宴》啦,不能同意更多。相较于之前读的海叔小说中彰显无遗的男子气概、极度的自信甚至狂妄、对战斗精神的推崇,《流动的盛宴》是细腻而敏感的。这里当然也有题材和内容的影响,任何一个有着文艺心的人到了巴黎,多少都会染上一层没由来的忧郁吧。海叔一定不会承认自己忧郁,就像他一边说着塞纳河边我从不孤单(I could never be lonely along the river——People of the Seine),但语言却暴露了他作为一个刚放弃稳定收入的工作开始专事写作的人在巴黎冬日街头的困窘和失意。因为他的文字总是坦诚,而他的写作无法不忠实于他的内心(write the truest sentence that you know——Miss Stein’s Instructs)。当他这么做的时候,他的语言里没有矫饰,那些最简单又直截了当的语词,真诚地排列组合出强大的撞击人心的力量。或许与英文容易形成长句的特点有关,他的行文那么流畅,一边读着会觉得是一个饱含炽烈情感的人在一口气不停地演说,而他流泻出的情感不自觉就攫取了你的心。

    比如他眼里迟迟不来的春天,是刚长出的新叶在一阵寒潮中飘离枝头,却更是枝头余下的冷冷寒光,是一种这个美好季节被硬生生从你的生命中偷走的预兆。他的语言是一层滤色镜,把春天迟迟不来、冬天了无生气的可恶事实,渲染成看到一个青年的生命被无故扼杀的悲伤画面。你无法对他的伤感无动于衷:

    “With so many trees in the city, you could see the spring coming each day until a night of warm wind would bring it suddenly in one morning. Sometimes the heavy cold rains would beat it back so that it would seem that it would never come and that you were losing a season out of your life. This was the only truly sad time in Paris because it was unnatural. You expected to be sad in the fall. Part of you died each year when the leaves fell from the trees and their branches were bare against the wind and the cold, wintry light. But you knew there would always be the spring, as you knew the river would flow again after it was frozen. When the cold rains kept on and killed the spring, it was as though a young person had died for no reason.

    In those days, though, the spring always came finally but it was frightening that it had nearly failed.”

    ——节选自People of the Seine

    [法]波德莱尔,《巴黎的忧郁》

    之前写了一些日本的浪荡子们,就不能不提到 Flâneur 视角的开山师祖波德莱尔。虽然海叔的文字充溢着力度和男性荷尔蒙,但似乎波德莱尔这种漫不经心就忧郁了的文风才更像地道的法国风味。记得《巴黎的忧郁》里有篇散文诗写波德莱尔渴望出发的心情——到车站去,到码头去,到酒馆去,出发后也依旧迷茫,但“不在此时此刻”的状态就很好。读完《巴黎的忧郁》,大概可以心安理得地放弃跟人潮一起膜拜卢浮三大宝,在小咖啡厅吃个牛角,马路牙子上发个呆。法国小伙伴告诉我,卢浮宫最美的时候是半夜两点半。他没有说为什么,却让卢浮之于我也有了一种不着调的魔力。

    徐志摩,《巴黎的鳞爪》

    大众情人徐志摩也写过巴黎,才子自行翻译的人名地名都是极好听的~

    8.英属东非

    [英]柏瑞尔・马卡姆,《夜航西飞》

    作者柏瑞尔是名颇为传奇的女性,出生英国、四岁移居肯尼亚、非洲的第一位女飞行员、1936 年由东向西飞越大西洋、成为第一位单人飞越大西洋的飞行员……围绕自己的两项爱好兼事业——赛马与飞行——柏瑞尔叙述了 20 世纪 20-30 年代的肯尼亚,其中的很多段落现在来看也完全符合人们对东非的预期。比如:

    “神秘的非洲,狂野的非洲。它是炼狱,也是摄影师的天堂。它是狩猎者的瓦尔哈拉,也是遁世者的乌托邦。它是你心中的愿望,禁得起所有的诠释。它是死亡世界最后的一丝残余,也是闪亮生命的摇篮。但对于很多人,也包括我,它只是个“家”。它有各种各样的性格——除了沉闷。”​

    作为非洲的亲历者,以及一名厌倦沉闷、勇于探险的开拓者,柏瑞尔笔下的东非也是具体且常常超乎想象的。比如一头不寻常的狮子,独来独往,从不离开埃尔金顿家的农场,有一天却突然发狂咬了人。比如举着盾牌和长矛的纳迪武士像战争机器般精确而冷酷,而狩猎对象疣猪亦是相貌平凡而勇气超群的卫士。又比如作为一名大象侦查员,她眼中的大象可不是我们通常认为温顺可爱的样子,象群的聪明、坚韧和易怒足以让与其为敌的人类胆寒。

    作为一名职业驯马师兼飞行员及非专业作家,《夜航西飞》是柏瑞尔的第一本也是最后一本书。也许对文字颇为挑剔的海明威的盛赞最能说明问题:

    你读过柏瑞尔・马卡姆的《夜航西飞》了吗?在非洲时我和她很熟,从不怀疑她有朝一日会在记录飞行日志之外,拿起笔写写别的。如今所见,她写得很好,精彩至极,让我愧为作家。我感觉自己只是个处理词语的木匠,将工作所得拼装到一起,有时略有所成——由于我彼时正在非洲,所以书中涉及的人物故事都是真实的。我希望你能买到该书,并读一读,因为它真的棒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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