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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画故事 - 枫丹白露画派,昙花一现的法式魅惑

本帖由 漂亮的石头2017-07-09 发布。版面名称:知乎日报

  1. 漂亮的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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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报标题:文艺复兴时期最色情的一幅画,代表着精致的法式魅惑

    [​IMG] 申思,微信公号「申思呓语」ID:ShenSays

    名画故事|32

    野心并不能确保你把一件事做成功,在实力严重不济的时候,野心只会使你把一件事做得很热闹而已。不过,热闹也总好过默默无闻。

    16 世纪,当文艺复兴的浪潮已经席卷了大半个欧洲的时候,一个位于这片大陆中央的王国却还如梦方醒、睡眼惺忪,几百年来那里的人们始终忙于南征北战、开疆拓土,却从没有停下来装点过自己的房屋、寻找过艺术的灵感。这个地方,就是法兰西王国。

    如果说法国人没有艺术细胞,恐怕地球上没有一个人会同意这句话。但在文艺复兴这件事情上,他们确实是落后得一塌糊涂。就连隔壁那群怎么看怎么“不灵光”的德国佬都拥有了丢勒这样一位时代巨人,而这边的堂堂大法兰西,以及中世纪就闻名欧洲的文化之都巴黎,却到现在也没有一个叫得出名字的画家。仔细一想,实在有些不科学。

    但法国人也确实有自己的苦衷,首先跟英国人的百年战争就几乎榨干了全部家底,后来又要摆平不服管教的勃艮第公国,等这几仗好不容易都打赢了,国家终于统一了,又发现自己被强大的哈布斯堡家族四面包围了。怎么办?接着打呗!于是他们和神圣罗马帝国争夺意大利的战争又开始打个没完没了。所以法国人不是不想搞艺术,是这会儿实在忙得腾不出手。

    不过就算法国人混得再不济,至少还比英国人强点儿,在绘画这个领域没惨到一片空白的地步。因为他们还有一项有利的条件,那就是位于文艺复兴两个重要发源地——意大利和尼德兰之间,两种先进的艺术思想都离自己家很近,一不小心就很容易学到有用的东西。

    因此早在 15 世纪中期,法国就曾经出现过一个了不起的绘画艺术破冰者,他叫作让·富凯。他是法国国王查理七世和路易十一世的宫廷画师,也是第一个前往意大利游学的法国画家,并且带回了有关早期文艺复兴的第一手宝贵资料。他的成就很清晰地反映在著名的《默伦双联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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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富凯,艾蒂安·舍瓦利耶和圣司提反(木板油画

    约公元 1452 年

    柏林画廊

    这部双联画的左侧部分是《艾蒂安·舍瓦利耶和圣司提反》,它的委托者是舍瓦利耶,查理七世任命的一位财政官员。画面中他正跪地祈祷,站在他身边的是他的保护圣徒圣司提反。圣司提反一只手扶着委托人的肩膀,另一只手里拿着一本书,上面放着一个尖锐的石块,象征着这位圣徒曾经因为被众人扔石块砸死而殉道。

    这幅画的题材与形式明显带有佛兰德斯艺术特色——将赞助人肖像表现在宗教主题中,并采用了四分之三侧面来表现。从服装面料和建筑样式的纹理与色泽中,可以看出画家对细节描绘的浓厚兴趣,这大概是受到了凡·艾克的影响。而人物的厚重感和空间的立体感,则是意大利早期文艺复兴成果的体现,明暗对比的处理也丝毫不逊于同时代的意大利画家。

    让·富凯的绘画作品是百年战争时期法国的一大精神象征,是民族认同感形成中的一剂重要的催化剂。然而在那样一个战火纷飞、黑死病肆虐的动荡年代,法国的艺术显然不可能得到系统性的发展。在法兰西民族的土地上,真正让艺术开始蓬勃发展的时代,在半个世纪之后才姗姗而来。

    这个蓬勃时代的开启,始于 1515 年一位新国王的出现,他就是我们此前曾经提到过的、大名鼎鼎的弗朗索瓦一世。弗朗索瓦一世这个人和他的几位前任完全不同,他不是一个只会搞政治斗争的草莽英雄,相反,他温文尔雅、彬彬有礼、文采卓绝、品味不俗,并且是“撩妹界”的绝世高手。他一生专注于两件事,一是和神圣罗马帝国皇帝查理五世“互相伤害”,二是将意大利的优秀艺术家们“一网打尽”。当年“大神”达·芬奇就是在他的盛情邀请下把家搬到了法国,并且最终死在了这位温情国王的怀里,使画风瞬间美到“崩坏”。也正因如此,“大神”的旷古之作《蒙娜丽莎》至今留在了法国。(文末有彩蛋)

    一个能把“大神”搂在怀里的男人,身边绝对少不了优秀的绘画大师。当时弗朗索瓦一世的御用宫廷画师就是一位出类拔萃的肖像画家,他的名字叫作让·克卢埃。

    虽然这位画家的名字听上去很像个“纯法国爷们儿”,但事实上他来自于尼德兰,大概就出生在布鲁塞尔地区,因此可以算是一个佛兰德斯裔的画家。让·克卢埃早年间一直生活在法国中部城市图尔,在那里用佛兰德斯的传统手法制作了不少大型的宗教祭坛画。这样一位实力不俗、底蕴深厚的画家自然逃不出弗朗索瓦一世的法眼,1523 年他授予让·克卢埃“宫廷侍官”的荣誉头衔和每年 180 里弗尔的年金,并最终将他请到了巴黎。

    来到宫廷之后,让·克卢埃开始施展除了宗教祭坛画之外的另一项佛兰德斯绝活儿——世俗肖像画。这下法国的王室贵族和社会名流们被压抑多年的“臭美”需求瞬间爆发,他们对让·克卢埃的肖像画喜爱有加,甚至还给他起了一个非常“娘化”的外号——珍妮特。由于珍妮特(janet)的拼写和让(jean)有些相似,所以这个亲切的名字大概相当于“小让让”的意思。

    1530 年前后,“小让让”为弗朗索瓦一世创作了一幅举世闻名的肖像画,从此树立了这位国王风流倜傥的英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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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克卢埃,弗朗索瓦一世(木板油画约公元 1530 年

    巴黎卢浮宫

    画中的国王以佛兰德斯经典的四分之三侧面姿态面对着观众,他身穿着带有“斯拉修”裂口装饰的华丽外袍,佩戴着一条饰有圣迈克尔骑士团勋章的项链,手上握着短剑的剑柄,眼神中流露出一种令人印象深刻的文雅和自信。

    画家对国王面部的写实性刻画以及对织物细节的表现,让人们领略到了佛兰德斯艺术的精髓所在,然而流畅的衣褶、微妙的光影,以及华美珠宝所带来的装饰感则体现了意大利绘画的特色。同时,宽大的服饰与较小的头部造成了不和比例的视觉效果,使作品看上去带有一丝样式主义趣味。

    让·克卢埃的作品中所出现的尼德兰与意大利风格的杂糅性,正是这一时期法国艺术特征的绝佳写照。然而把这种杂糅性演绎得更加出其不意且胆大妄为的,却是他的儿子——弗朗索瓦·克卢埃。

    与一辈子拿着尼德兰“护照”的老爸不同,出生在图尔的弗朗索瓦·克卢埃基本可以算是一个“根正苗红”的法国人。他从小时候就一直跟着老爸学画,后来便理所当然地继承了老爸宫廷画师的头衔儿,成为了横跨弗朗索瓦一世、亨利二世、弗朗索瓦二世,和查理九世时代的“四朝元老”,可以说文艺复兴时期法国国王的“官方人设”全是这父子俩帮忙搞定的。后来在他老爸去世以后,人们毫不犹豫地把“珍妮特”这个外号转送给了他,使弗朗索瓦·克卢埃成了法国人心目中新一代的“小让让”,我们姑且称他为“小小让让”。

    尽管“小小让让”的主要工作依然是给“领导们”画肖像,而且风格与老爸也极为相似——精细的手法中带有很强烈的佛兰德斯特色,但在晚年的时候,他的画风却突然出现了令人猝不及防的“跑偏”。这种“跑偏”在他那幅著名的《沐浴的女人》中被表现得淋漓尽致、无法直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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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弗朗索瓦·克卢埃,沐浴的女人(木板油画约公元 1571 年

    华盛顿美国国家艺术馆

    画中的女子被认为是国王亨利二世的情妇戴安娜·德·普瓦捷,她赤裸着身体淡定地坐在浴桶中,精致无暇的面孔转向画面一侧,看上去有些刻意。她一手握着白色的浴巾,一手把玩着摆放在面前的丰盛水果。在她身后冒出了一个偷葡萄吃的小男孩,旁边一位正在给婴儿喂奶的保姆露出了十分僵硬的微笑。远处的背景是一个精美的房间,一位女仆正在准备更多的热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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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沐浴的女人 局部

    尽管整幅作品中依然带有尼德兰室内风俗画的特点,摆放在前景中作为静物的水果让人想起安特卫普画派的“美食达人”阿尔岑,然而丝毫不加掩饰的女性裸体、如女神维纳斯般理想化的面容、出其不意的构图、惺惺作态的举止却是典型的意大利样式主义特征,体现出雍容华贵而放荡奢靡的贵族趣味。

    这种“跑偏”的趣味到底是从何而来呢?这件事要从一座举世闻名的宫殿说起。

    当年佛朗索瓦一世在位的时候,还有一个非常奢侈的爱好,那就是大兴土木、修建城堡。位于卢瓦尔河谷的那座气势恢宏的香波城堡就是他力主修建的,据说晚年的达·芬奇也参与了部分设计工作。此外,就连建造于中世纪的巴黎卢浮宫也没有逃脱他的魔掌,被他要求按文艺复兴的“新潮”样式重新改造。然而这些还不是最重要的,弗朗索瓦一世最引以为豪的一项大工程,是对一座巴黎郊外行宫所进行的扩建,那里就是著名的枫丹白露宫。

    枫丹白露宫始建于 1137 年,由于周边景色宜人,山泉遍地,因此成为了一座游猎主题的“休闲度假胜地”,是历代王室贵族骄奢淫逸的首选去处。然而弗朗索瓦一世毕竟是“骄奢淫逸界”的一哥,品味卓然不群、眼光高耸入云,他上位以后马上就嫌这里“装修”太寒酸,给夜间“撩妹”活动带来了不必要的阻碍,因此豪掷千金开始翻修扩建。

    然而想把“装修”做得豪华气派,光有钱还不行,必须要有水平过硬的设计师团队操刀。不过这件事情可难不倒以“挖人”为专长的弗朗索瓦一世,很快,他就从意大利“挖”来了一对“豪装界的黄金搭档”,他们就是罗索·菲奥伦蒂诺和弗朗西斯科·普利马蒂乔。

    如果实在记不住这两个长得丧心病狂的名字,也可以不用去记,你只要知道他们是意大利样式主义的两大“余孽”就足够了。罗索是样式主义鼻祖蓬托尔莫的师弟,画风充满了和师兄一样的“精神病院大联欢”式的抽搐感;而普利马蒂乔则是样式主义建筑和雕刻大师朱里奥·罗马诺的学生,构图上具有和老师一样“密集恐惧症大爆发”式的窒息感。当这两个人强强联手,瞬间使人们体验到了在抽搐中呼吸困难,在窒息中挥拳抖腿的华丽忧伤。(文末又有彩蛋)

    然而这种“华丽忧伤”正是弗朗索瓦一世所追求的效果,在意大利贵族宫廷中风靡一时的样式主义也正是这位风流国王的心头所爱。因此,他任命这对“黄金搭档”来领导整个枫丹白露宫的扩建和装饰工作,最终完成了宫殿内著名的弗朗索瓦一世长廊和尤利西斯长廊,里面布满了比例夸张、姿态做作、空间狭小、尺度惊人的浅浮雕与壁画作品。从此,意大利样式主义全面入侵到了法国的宫廷之中,而所有在枫丹白露宫执行装饰工作的画家也因此获得了一个听上去十分高雅的称号——枫丹白露画派。

    由此可见,我们前面介绍的“小小让让”弗朗索瓦·克卢埃就是在“枫丹白露画派”的影响下出现了“跑偏”的迹象。

    然而“跑偏”并不总是坏事,“跑偏”至少能带来一种独领风骚的既视感。到 16 世纪末的时候,法国国王亨利四世再次开展了对枫丹白露宫的扩建工作,这个时候,意大利“豪装界的黄金搭档”早已不在,主力设计师已经换作了法国本土画家,而他们也已经在意大利样式主义的道路上彻底“跑偏”,找到了一种“欧洲之大,唯我独骚”的奔放情怀。在这种情怀的感染下,一位没有留下姓名的画家创作出了“枫丹白露画派”最令人喜闻乐见的一部作品,那就是著名的《埃斯特雷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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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埃斯特雷姐妹(木板油画约公元 1594 年

    巴黎卢浮宫

    从这幅画的尺度来看,绝对可以称得上文艺复兴时期最色情的一部作品。画中的两个正在沐浴的女子被认为是亨利四世的情妇加布里埃尔·德·埃斯特雷和她的姐妹维拉尔公爵夫人,她们在拉开的窗帘下赤裸面向观众,像是在做色情表演一样淡定而自信。加布里埃尔手里展示着一枚戒指,据说是亨利四世给她的定情信物。而她的姐妹则做出了一个令人喷饭的举动——在众目睽睽之下伸手捏住了她的乳头。人们普遍认为这个动作暗示着加布里埃尔怀有身孕,在背景中一位女子坐在房间里缝纫,可能也是在为即将出生的婴儿准备衣物。尽管如此,这一动作所带来的感官冲击力依然十分强大,据说曾经有女观众现场目睹这幅画之后马上要求男朋友跟她回家,一分钟也不能多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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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埃斯特雷姐妹 局部

    这部作品具有意大利样式主义那种标志性的香艳肉体、浮夸造型,以及尺度大到有违人伦的行为举止,然而在远处的背景中,人们依然能够在精致的房间陈列中看到佛兰德斯艺术的踪影。在浮华与低调、虚伪与朴素的反复拉锯之下,一种放浪而高雅、暧昧而精致的法式魅惑渐渐应运而生。这种独特的艺术语言,正是“枫丹白露画派”在文艺复兴舞台上的华丽表演。

    然而这却并不能算是一次成功的表演,就连表演者的名字也未曾有机会被观众所熟知。也许对于法国人来说,文艺复兴是一场注定要被错过的盛宴,尽管他们迎来了野心勃勃的国王、信誓旦旦的访客,却没有迎来一位脚踏实地的拓荒者、甘于奉献的引路人。因此,他们的艺术终究只是一朵嫁接在外人枝头上的妖艳之花,没有壮硕的枝干,没有厚重的根基。

    但法兰西人不会因此而落寞,他们注定不会是人类艺术进程中卑微的旁观者。当妖艳的《埃斯特雷姐妹》被创作之时,一位伟大的法兰西绘画先师已经诞生在诺曼底小镇。在他的指引下,法国一步步接过了意大利与尼德兰手中的旗帜,最终成为了世界文化艺术无可争议的风向标。

    当法国人已经在畅想着无限未来的时候,伊比利亚半岛上昔日的海洋霸主已经渐渐走向了没落。在那里,有一位鬼才独自领悟出了匪夷所思的光影魔法,并用它描绘出了文艺复兴时代最后的一首狂想曲。

    彩蛋一

    关于“大神”达·芬奇死在弗朗索瓦一世怀里这件事,我可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反而是有图为证。大家可以感受一下,画风是不是美到有些“崩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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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弗朗索瓦一世领受列奥纳多·达·芬奇的最后的呼吸

    至于这幅画是谁画的,之前有一位很厉害的读者曾经在彩蛋区猜出过这个人,不知道这位厉害的同学还在不在。

    彩蛋二

    关于罗索和普利马蒂乔这两个人,我实在不想把他们的画放在正文区里,而且大多数专业艺术史书籍给他们的待遇基本也都一样——提总是提一嘴,但画就是不给你俩放。不过为了证明我没有故意黑他俩,或者说只是稍微黑了一小下,还是决定放两幅他们的作品,让大家体验一下那种抽搐和窒息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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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索·菲奥伦蒂诺,下十字架

    耶稣一死,这群人就忙得热火朝天,可惜看不出来到底在忙乎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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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普利马蒂乔,劫夺海伦

    抢个美女在古代不算什么稀有的事情,但是观众们好像宁可叠罗汉也要看一眼不可。

    阅读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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